70年代初期在校内深挖洞,做到一鸣惊人的,我市为数不多,我相信30中是佼佼者。市30中的退休老师崔荣湘和71届校友刘靖、李润成、徐浩荣为我先前所发的两篇回忆文章,特意写下一段段文字,揭秘30中挖地道的往事,十分可靠且珍贵。

1969年爆发了珍宝岛保卫战后,前苏联在我边境集结百万军队,战争一触即发,全国进入备战状态。我们以“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为战略方针,积极响应中央的号召,因地制宜,做好备战工作。

​深挖洞:市30中挖地道的故事 || 明志辉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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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挖洞:市30中挖地道的故事 || 明志辉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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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30中地形是个小山岗。驻校军宣队龙副大队长以工程兵独到的眼光,认为30中地形适合挖地道,把地道挖通,可以形成纵横交错的地道网。军宣队的提案,既符合备战形势的要求,也顺应了大环境的潮流。学校召开全校师生动员大会,布置某连某排负责“深挖洞”的包干地段。从1969年开始至1970年期间,挖地洞开足马力24小时,全校师生不间断地软番作业。1972年我校仍在地道内进行修補改造工程,主要由高中学生负责,每周轮流劳动半天。(当时高中学制只读两年,其中要轮流到分校半年。)浩大的挖地道工程,让全校师生为之耗尽了几年精力。

由于没有仪器测量,也没有总工程师完整规划,简单定出几个开挖点,就仓促开工。军宣教师生在平地开挖长方型的大深坑,大约三米深,再缩小面积再向下挖小长方型的深坑,深度4米至6~7米不等,距地面有7至9米深,然后再挖步级。如此听起来简单,但实际与大规模开挖工程还在摸索中。

军宣龙付大队长指导我们挖地道,使用的是指北针。在指导挖的过程中说了许多专业术语,我们都听不懂,也不明白。深坑底部开始横向挖巷道了,地道如何走向,还得靠老师自行操作。

黑暗的地道,得先要解决照明。把220伏交流电转为直流的36伏低压电,是否真的变为直流,我们也不清楚,反正不会电死人,电线拉进地道内,手触摸仍有发麻感觉。电灯当然昏暗,除了原有电工江柱外,物理老师黄思忠(广州中山大学毕业,武汉人)和陈彤光老师(广东师院64年毕业,广州人)都要兼任电工,又要在现场带领学生挖地道。

地道挖掘到深处,只能点小煤油灯照明,都因未能及时架电线和增设照明点。地道深处空气当然极差,汗味与油灯味充斥。但在第一线挖泥的同学们仍是最能吃苦耐劳的人,工具只能用短柄小锄小铲,被发挥到极致。

​深挖洞:市30中挖地道的故事 || 明志辉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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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蔡永佳保存的《决心书》

72届(七连十二排)高中校友蔡永佳同学的决心书是1969年初二至初三时期写的,很有时代特色,是3O中每个学生当时的思想境界和順应潮流的基本要素 。当年辅导老师员陈展云觉得在校园內大挖地下防空洞,这无用功的事令师生都受罪,白白浪费了宝贵的青春,回忆起来,那班学生也算是听话!

当时崔荣湘的十二排和赵狄帆的九排负责同一条地道巷道,分双日单日包工,全排五十余人,分成十二个小组,每小组开工二小时,24小时不停工。在洞內每挖掘一尺,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体力,把余泥清运和吊上洞口,不知道渡过了多少个日夜。手上的水泡穿了后再磨出一层茧,苦干个中的滋味一时无法表达。白天干完两小时,还要跑回课室上文化课。有的女同学打背包回校住宿。三更半夜,有的在家里刚睡暖的被窝里醒来,匆忙地徒步回学校换岗,风雨无阻。师生们为浩大挖地道工程充满了最大的政治热情,牺牲了最有人生价值的学习机会,且没有半句怨言,绝对听从上级指挥。

赵狄帆是数学老师,他天天拿着长尺测算地道走向如何,只知道地道快挖通了,但结果仍然出了差错。我们负责的巷道打通的那一刻,赵狄帆大叫朱新发,请他答话。可是被打通的对面巷道,却并不是朱新发等负责的巷道,却是贯通了黎若明等班(排)的巷道。真是不大不小的笑话。

崔荣湘多次半夜大约一,二时巡看地道,除了高中十二排地段外,也见初一学生包干地段里,常见女辅导员黄懿根,吴玉葵在喘着气,蹲在第一线动手挖泥。这情景,更觉得在这个场面下,表率的作用更有凝聚力。崔荣湘老师和陈彤光老师很有感触地表示,这两人不简单,她们带领的学生一样能干,半夜领头阵,在“深挖洞”线上争当女中豪杰,给我们留下了深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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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一角

30中地道得到水坭厂工宣队的大力支持。地道用的红砖,由军管会拨给,从南岗运到增埗码头,再由师生运回30中地道内。水坭厂派出一批师傅支援下,地道主体陆续砌了红砖拱券。我校许多未恢复教学的老教师,如周魁,周璋等都是地道内砌砖能手,老教育家劳金镕泉,丘晋畴等常在地道内运砖,运水坭。因为是给他人参观学习的样板,地道内还搞了假的医疗室,作战指挥室等,巷道内铺了碎煤碴灰防滑等等。

年老的周魁老师本是南京国防部高级工程师,当年没有跟蒋军到台湾,跑回广州教学,竟沦落到下地道砌砖。陈彤光和阮善流,都是他的广东师院物理系学生,两位老师极敬重周魁老前辈。

丘晋畴老师年青时在日本留学8年,精通日语和英语。丘太太是在日本出生的华侨,和丘老叫一起回广州教学。丘老师早年曾暗中掩护过地下中共党员。但57年曾被打为右派,工资从110元降为70多元。丘老师为人极为忠厚老实,我们年青老师很喜爱他,他晚年去洛杉矶跟子女,好人活到105岁。

学校宣传队根据挖地道的题材,排演了学校师生挖地道歌舞剧。其中有个台词:红砖是有了,可是没有煤,可怎么烧呢?由于上台表演的一位同学普通话发音不准,说到这都引起台下一片哄笑。受到当时宣传队的批评,要他练好普通话。现在想起来都面红!由于大家的努力,加题材新颖,这个节目在西片文艺汇演中得到优秀节目奖。

校内的地道挖了几个月后,初具规模了,上级开始组织人前来参观。大约半年后,干脆组织全市机关单位的革委会领导,几百人之众,前来3O中开了个现场大会,推广我校的挖洞先进典型经验。此举可忙坏了全校师生,除了正常上课又要挖地洞的同时要给人看外,整条西湾路都要挂满有关标语横额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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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连六排集体照(1969)

说实在的,每天拖着疲惫不堪身体上课,少不了扒在桌子睡觉了,那有心思听老师讲课。而且当时老师也分心,教学上也没有规范教程,说到那,算那!哈哈!我们就毕业了,户口本填写学历高中,实际的学历只有天知了。

按市革委要求,我校饭堂准备为这几百位来宾准备工作餐,这就要命了。3O中的领导好大喜功`,以为执到宝了,马上命令厨工黎玉良,赵二,叶甜,及老黄牛黄叔,大搞鱼肉宴会筵席招待这批来宾。当天饭堂提前给师生每人卖二三个馒头,收饭菜票。只有来宾免费吃宴席。到底筵开多少席真的不清楚。但上级没有钱拨下来,也没有猪肉鱼,粮油的指标拨下来,(当时鱼肉粮油都按凭证供应)全由师生负担。

这次大会过后,30中名声大振了,天天来参观学习的人更多了。但饭堂亏空这笔帐,累师生日后经常在饭堂多吃斋少吃肉,拖了两三年的勒紧肚子,终于填上这笔亏空的糊涂帐。

这是三十中很不愉快的一段记忆, 这是给领导者的教训,不要盲目好大喜功,不干超越自身能力的蠢事!

关于30中当年的地道工程,是广州市很大名气的备战反苏修样版之一。几十年后的今天,分别有老师,学生校友概叹,既劳民伤财,又浪费学生的青春岁月,宝贵的学习时光。甚至有个校友回忆说,当年学校的地道安全感,不敢恭惟!如果战爭真的来临,宁愿蹲在教室砖瓦内,也不去地道避轰炸。要知道在炸弹的强烈震动威力下,人在地道内,瞬间入土为安!

30中地道,近铁道边有出口,近正校门的巷道已打通,连接水坭厂地道网,可惜后来很多塌方了,留下几条已砌红砖拱券的主干道还是很坚固的。

如果能把仍健在的校长章幼南,革委会副主任李殿松,从头到尾熟悉地道的教师童寿松,曾绍通,陈彤光,崔荣湘,苏德庆,叶伟雄等等十多廿人召集起来回忆,画出地道全图,那么,五、六十年后,3O中地道将成为革命文物,对抗苏修的时代的深挖洞广积粮的历史珍品!

衷心感谢苏德庆老师、崔荣湘老师、何少平老师为本文提出宝贵意见!

本文依据崔荣湘老师,71届校友 刘靖 李润成 徐浩荣的回忆文字整理成篇。在此一并致谢!

明志辉 整理 2022/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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