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4月1日,东西南北都湧起怀念张国荣的潮汐。当我在那年愚人节听到这噩耗,我不信又不明白,哥哥(张国荣,下同)这么贪靓,敬业,几乎是完美主义者的哥哥舍得从那么高处飞下来?会自杀?把自己爱惜如金的躯体摔得粉碎?这么惨烈的愚人节?哥哥没有赌债情债,几十年前的初恋虽然受挫,但娱乐圈中的男欢女爱,斯文人都遵循你情我愿,一方退缩,并不涉及对错。并且哥哥貌似走出挫折放低执著,转投新的同性疆界。哥哥从小孤独,并没有顺畅地承欢父母膝下,但他运气尚好,遇到个爱他满满如己出的保姆,婴幼年时期,真正的得到虽非母爱胜似母爱的心理慰藉。

民国时期的保姆,相信轮回因果,避恶趋善,都是些善良勤勉的女士居多。一旦受雇于大户或富裕之家,中产的斯文家庭,无不掏心掏肺尽职尽责照顾主家所有人,善意善良又死心塌地去奉献。许多一辈子任劳任怨直到垂垂老矣。主家的老东家内当家少东家也把她们当自己人体恤,养老或退休安排妥当全面照顾,生养死葬惺惺相惜。
当年胡大人府中雇我外婆全职照顾胡大人的小外孙女。从婴幼儿直到小学毕业,胡媄媄和我外婆也建立起不是至亲胜似至亲的情谊。战乱中被分开,都惦得入心入肺。1955年胡媄姨背着儿子挑着几十斤各种日用礼物上广州找多年未见的我外婆,她此行有两个打算,一是上广州谋份教职报效祖国,参加建设新中国,和我妈一起做外婆的“女儿”,一齐生活奉养外婆。二是谋不到教职,就把外婆接到香港,让她比较丰衣足食,并承诺一定生养死葬。结果外婆舍不得我和弟弟这亲外孙,又舍不得媄姨,她谋不到职要回香港,哭了几天,万分不舍媄姨回港了。从此省港殊途,1964年外婆弥留之际,喃喃叫着媄姨的乳名,直,到咽气。政治因素的人为阻隔,终让外婆强烈牵挂抱撼西去。我在#2005年才重遇住进养老院的80岁的媄姨,聊起外婆,心痛得与媄姨对泣半天。
哥哥也对带大自己的保姆真心疼爱,倾注了所有的反哺和跪乳的感恩深情。执母子之礼不离不弃。哥哥是娱乐圈的红星,不缺钱,正气清白又勤勉,十项全能。歌影视成绩辉煌!整个是有修为的人,善仁义谦恭有囗皆碑。并且有几亿元的个人资产,正是风和日丽处,春风得意的人生时,有谁能预知估佢唔到,突然他用自己美好的生命,上演一回愚人节大悲剧!!!当我听到这消息时,当年传播途径远不及今天,互联网微信都未曾大气候。我心中否定这坏消息,并且很激心。为什么去冒犯他?玩咁离谱?……
但不幸消息是真的,真的吗?才开始无名地弥漫痛。痛浓缩为一盂浓墨,渐渐渗融,在身心化开。侵蚀到心脑,纠结,无法止痛。每逢4月 1日,痛苦象虫啃蚁咬,让人在忆中痛,痛中忆!总是有在『英雄本色』『胭脂扣』『霸王别姬』……中哥哥的角色在闪动。好想冲进戏中拦着问:你点解要咁高飞下来?痛失哥哥痛得六神无主中,听新闻讲,竟然有鼠窃之徒偷走哥哥的陪葬财物。这个丑陋下流的尘世,连往生的哥哥都去骚扰,这么该死的人不去死,而哥哥这么好的人,却盛年驾鹤,天呀!
随着一年年的愚人节到来又过去,咁就已18年了。人们没有淡忘,都齐齐忆起哥哥。他特有的真挚的笑容,他的优美的身段和皮肤,那带磁的声音和歌声。如今纠偏式的教育,要景仰科学家和对社会大贡献的人士,不要专注娱乐圈追星。但民众的精神世界中,好品好演技的艺人,是民众爱戴的精神支柱,不容轻视和歪曲。
人心人性的神奇在于,正如广府话描述的:不怕犯天条,至怕犯众憎。此话也表示:只要民心爱戴,哪怕犯天条。一个人叻到识飞,但言行举止却犯众憎,那口水也淹死他。若如哥哥,虽非亲非故,但怀念他的人完全出于真心自愿去爱戴。对他的不舍,惋惜痛心,是无法干预阻止的,一切的号召干预规定都苍白无力。
哥哥这一跃而下,惨烈离世,似冲击波持续冲击民众的心。这肮脏的尘世,尽管哥哥竭尽全力做到最好,对父母对粉丝对保姆交足功课,还有丰厚的身家,但这复杂的江湖不足以让哥哥眷恋,他选择放弃,飞快地放弃。我想了这么多年,左想右想,终于有些少明白。不是哥哥病了,是社会病了,让他和许多人极度失望,绝望!
这复杂的江湖,善人心中刺,恶人恶生风!尘世的一切美好,是恶人掠夺的目标,善人,是恶人欺凌,弱肉强食的目标。恶人穷途,会坑害许多无辜人来垫背,所以恶人去斩杀幼少儿,在巴士上种针伤人,这些恶人恶鬼,懦怯又无耻。善良又完美的哥哥,却在众人不明猝不及防中愚人节飞翔,让爱戴他的人终不舍,年年不舍无法放低心中的钝痛和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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