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读《鹿鼎记》,曾经读到一段很有趣的情节。
当时施琅领清军占领台湾,被困钓鱼岛的韦小宝也跟随他到了台湾。上岛之后,忽然接到消息,说朝廷上有官员主张要把台湾的民众都迁到内地,以防反复。
施琅虽然与郑成功有私仇,但并非全无良心之人,知道如果要台民内迁,对百姓伤害极大,于是赶入京城请求撤销内迁之议,留下韦小宝暂时统领台湾,过了好几天封疆大吏的瘾。
坐在这么个油水充足的位置上,韦小宝当然不会放过大发其财的好机会啦,向台湾百姓大征“请命费”,说要筹钱给施琅入京活动打点,没几天就捞个盆满钵满,刮地皮刮得不亦乐乎。
但因为他确实有份协助施琅请求撤销台民内迁政策,又是陈近南的弟子,曾亲自去拜祭郑成功,所以当时台湾的民众对他这个大贪官还是十分感激。
后来朝廷撤销台民内迁的指令,台湾的民众都感激韦小宝的功劳,他临走的时候,当地百姓居然还组织给他送万民伞护民旗,上船之时,更由两名老者脱下他的靴子,高高捧起,留作纪念。
这“脱靴”之礼本来是地方官为官清正廉洁,百姓爱戴,方才能行的仪式,韦小宝以巨贪之身,受此清官之礼,可谓旷古绝今,无人可比了。
这一段情节,当然是金庸先生的艺术创作,但这段情节的设计却并非毫无根据。须知古代的地方官吏大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当地刮点地皮搜刮点钱财那是等闲之事,“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老百姓对于这等“潜规则”一般来说也只能默认。所以一旦遇到一个为官清正,或者能够为民办实事的地方官,往往感激涕零甚至不愿其离任。
当时清朝刚刚收复台湾,朝廷之中确实曾有内迁之议,如果历史上真出现个韦小宝为民进言,令朝廷改弦更张,那百姓对他感激不尽乃至送个万民伞,脱个靴什么的,也算是情理之中。
中国古代的百姓,自来最是知足,父母官只要对他们稍好一些,能为他们办些实事,解决些问题,便感恩戴德,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