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一直想写一下美国大选,不过因为尘埃未定,所以就拖了下来。

现在看来虽然几个州需要重新计票,但拜登已经稳操胜券,除非川普能找到民主党在选举中作弊的证据,否则拜登成为下一任美国总统已经是大概率事件。

近期看了很多文章,都在讨论川普和拜登谁上台会好一些,尤其是对中国来说哪个总统比较有利。

可惜大部分文章都是雾里看花,只看到川普和拜登你争我夺的表面热闹,并没有深入地探讨这次几乎把美国扯裂的大选,究竟争的是什么。

实际上,2016和2020两次美国大选,真正核心的并不是什么贸易之争经济之争利益分配之争,而是西方文明何去何从之争。

在全球化不断推进的近几十年来,西方发达国家的国际资本、跨国企业和金融寡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他们的利益已经超越了国家的领域,逐渐发育成散布于全球的利益集团。

这些国际资本不断不断地在全球流动,追逐着最能够带来利润的市场、产地、资源、劳动力。他们并不在意投资国家的意识形态,也并不在意自己来自于哪个国家,对他们来说,利润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西方发达国家的人力成本高涨等原因,国际资本很自然地流入到欠发达国家,一方面榨取当地的利润,另一方面也为当地带来经济繁荣。而对于他们本国而言,却意味着工作岗位的流失,贫富差距的扩大。

这个现象在作为全球化领导者的美国来说,显得尤为严重。

对于那些来自美国的跨国巨头,例如苹果、亚马逊、谷歌、脸书……来说,他们不在乎美国涌入了多少非法移民,只要是足够聪明的人就能够为他们所用,非法移民人工更低更勤劳,何乐而不为?他们也不会在意越来越多铁锈地区的美国人失去工作,因为他们可以在世界各地找到更勤劳更便宜的劳动力。

对这些“全球主义者”、“进步主义者”来说,美国变得怎样无所谓,他们已经是“世界人”。
然而,这也就意味着美国作为一个国家,作为西方文明的灯塔,作为山巅之城,它的凝聚力在逐渐流失。

我记得看过一位移民到美国的华裔教授在微博里说:“为什么不让墨西哥的非法移民留下来工作?他们又便宜又努力,比懒白人好多了。”——从纯粹的经济层面考虑,这确实是事实。但一个墨西哥移民劳工即使拿到了美国的工作签证,甚至成为了美国公民,他对这个国家的忠诚度和荣誉感,还是远比不上一个失业的铁锈带工人。

正如你可以用经济利益让球员归化,但他们总会显得格格不入。这不是歧视,这是人性。欧洲的伊斯兰化,就是典型的例子——你以为你可以改变他,最后发现被改变的是你自己。

川普是第一个看到这个问题,并且尝试着手解决的美国总统。只是他并不是一个高明的政治家,手法比较简单粗暴,也缺乏策略,引起了多方面的反弹。但从他的行事之中,我们确实可以看到他想打倒那个“全球化的美国”,他想要的美国是那个以新教文明立国的美国,而不是那个失去熔炉效果的“民族大熔炉”。

从民主党的派系和利益结构来看,民主党更倾向于全球化、多元化、平权等等这些“政治正确”的观念,更坚持“民族大熔炉”的政策,也更支持跨国企业跨国资本的发展,只是民主党可能更倾向于向他们征更多的税,来平衡贫富差距。然而这些做法,并不能扭转那些流向全球的资本和工作机会,不能让更多美国中产振作起来,更加无法把撕裂的美国人凝聚起来。

对于美国来说,短期内拜登可能是一个更好的总统,做事更有条理,更有策略。但我很怀疑民主党能不能从它的“政治正确”里走出来,带领美国走出全球化带来的陷阱。

如果美国不能出现更伟大的政治家,去扭转全球化带来的弊端,想办法把美国重新凝聚起来,那么山巅之城,就有崩塌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