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有一段时期学校停课,工厂停工,连机关干部也不用上足一整天班,上午 9 点多才上班,11 点许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由于无所事事,文娱生活又没有,于是人们便养起鸡来,我家也不例外。这样既可以打发时间,也可以改善生活,增加营养。那个时候吃鸡可是很奢侈的事情,因为鸡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一般工薪人家是买不起鸡来吃的,只有在过年过节时,国家每户(不论多少人)凭证供应一只牌价(平价)活鸡,才有机会吃上鸡。

我们住的是一间由旧祠堂改造成的大屋,是机关干部宿舍,共住了九户人家,有一个厅是公用的,大约三十平方左右。于是大家就在厅里放上自家鸡笼,养起鸡来了。一般都是到市场去买那些火焙鸡仔(人工孵化),拳头大小的小鸡来养的。当然是不能养公鸡的,因为公鸡会啼叫,嘈到人家,即使养了小公鸡,到它啼声初现时就要把它阉了。那时经常有穿街过巷流动的骟鸡佬,骟一只鸡也不用多少钱,但骟出来的鸡睾丸就归骟鸡佬所有,到中午时分就拿去酒楼加工喝酒。

每次骟鸡我们小孩子都兴致勃勃地围着观看,骟鸡佬的动作十分熟练,把鸡用脚压住,使其动弹不得,在鸡翅膀下割开一个口子,用工具把它撑开,找到鸡的睾丸,用一条从小竹筒穿出来带圈的小绳子,套在鸡睾丸下部位,用力一扯就脱下来,鸡也没有什么挣扎,不用多少时间就把几只小公鸡给骟了!那些被阉了的小公鸡,过两三天后就没事一样的。

鸡笼一般是自制,用木做,不过底部是用竹子并排做的,每条竹子之间都要留出一些空隙,让鸡粪滑下。鸡槽挂在笼外面,还装了杯水给鸡喝。装鸡粪的塑料布放在笼子的下面,鸡站在竹子上,是踩不到的,清洗时只要把塑料布拿去冲洗就可以。由于集中在一个地方有 6、7 个鸡笼,鸡粪的臭味非常浓,有时简直叫人窒息,尤其是夏天,所以要求每天都要清洗鸡粪,甚至要清洗两次。

在家养鸡的趣事 || 李海明

在家养鸡的趣事 || 李海明

那时候粮食是定量的,人都不够吃,所以没有很多米饭喂鸡,每天只能喂一次,就是傍晚喂,还要加上很多鸡糠捞着吃,白天就把鸡放到空地去,让它们自己找吃的。

为了给鸡增加营养,好让鸡快高长大,我们就想办法给鸡找吃的,例如到菜市场拾菜叶等。我们住的是老旧屋,住久了就有很多甴曱(蟑螂)出现,父亲就找来几个玻璃瓶子,都是高二十来厘米、直径约八、九厘米的小口瓶,在瓶子里面靠近瓶口斜位的地方涂上一圈糖浆,瓶子外面包着一小块烂布,目的是方便甴曱爬上瓶口,因为瓶子是玻璃做的,瓶身很滑。那些甴曱爬上去钻进瓶口吃糖浆,一下子就跌到瓶里去,就爬不出来了!把瓶子放到甴曱出没最多的地方去,如沟渠等阴暗潮湿之处,一般是晚上睡觉前放,第二天一早就收。每次都有收获,多的时候几个瓶子合起来竟有七、八十只甴曱,夏天较多些,冬天就较少,收了就拿去喂鸡。

在家养鸡的趣事 || 李海明

由于每天喂鸡都是差不多同一个时间,那些鸡好像吃惯了那样,一看到我们手里拿着装着甴曱的瓶子,就高兴得“咯咯”直叫,“扑、扑”拍着翅膀。看着鸡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们都感到很满足。由于天天都有营养增加,我家养的鸡特别快大,长得特别肥壮,毛色特别亮丽,让同屋邻居们羡慕不已。

我父亲对养鸡比较有方法,他到工地找来沙子用盆装着,让鸡在盆里翻滚扒沙,说是“鸡冲凉”。的确,“冲过凉”的鸡,毛色比其它鸡要干净和漂亮得多。还在鸡吃的饭里面掺小许细沙子,在鸡笼挂一杯小沙子让鸡吃,父亲说鸡没有牙齿,靠吃沙子帮助消化。父亲还说,如果不是怕泛滥,就会自己繁殖白蚁给鸡吃,白蚁可是鸡的高级营养食品。父亲经常观察鸡生长的情况,发现鸡的神态不佳和不太想吃东西的,就去买一种名叫“磺胺咪”的西药塞一片给鸡吃,这样鸡就不会生病。还留意鸡屙的粪便,如有白色的或拉稀,马上给它吃一片“磺胺咪”就无事了,所以我们养的鸡从来没有病死的。

为了掌握鸡成长情况,我们给每只鸡安上名字,每个星期都要给鸡称重量,并且用本子逐只记录起来,发现有那只鸡的重量没有增加或增加很少的,也塞半片“磺胺咪”给它吃,以增强鸡的免疫力。反观邻居们养的鸡,不爱吃东西,翅膀塌拉下来,无精打彩,甚至站也站不稳,整天都是打瞌睡的样子,我们戏说:“这鸡昨天晚上值班了!”它们的鸡不但老不见长大,还经常死亡,都很佩服我父亲,有的还来取经怎样把鸡养好。的确,父亲养的火焙鸡成活率每批都是百分百的,因为大家都知道,火焙鸡仔是比较难养,而其他人是做不到的。

养鸡,使我认识了不少鸡的品种,除了平常所见的“胡须鸡”“芦花鸡”和“竹丝鸡”外,还认识了一些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外国良种鸡,如“来航鸡”(原产意大利的蛋用型鸡品种,19世纪中叶由意大利来航港传往国外,因而得名)。“澳洲黑”(原产澳洲的肉蛋兼用型品种,全身羽毛黑色而富有光泽)。“洛岛红”(育成于美国洛德岛州,属兼用型鸡种,由红色马来斗鸡、褐色来航鸡和九斤黄鸡杂交而成,鸡毛呈淡红色)等等,它们的个头都比本地的鸡要大,俗称“大种鸡”,食量也挺惊人的。那时都崇拜外国的东西,外国的鸡种自然就“零舍不同”另眼相看了。

在家养鸡的趣事 || 李海明

养鸡还有一个乐趣就是“斗鸡”,看谁的鸡最能打,每次“斗鸡”都吸引了不少小伙伴们来观战,个个都很投入,眼也不眨,自己的鸡打赢了就高兴得手舞足蹈,打输了垂头丧气,像所谓“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记得我家养了一只黑色小公鸡,我们给它安的名字叫“勇将,”虽然个头不是很大,但十分好打,既凶狠又灵活,比它高大的鸡都是它的手下败将,可以说是百战百胜,打遍附近无敌手。它每次打胜后,看到对方有的落荒而逃,有的退在一边低下臣服认输的头都不去追杀,而是原地站立傲视对方的狼狈样子,有如王者一样!有时还会引吭高鸣,象是高唱凯歌似的。我们看着都相当得意和高兴!后来这只小公鸡因为每天早上都鸣啼,邻居有意见而把它阉了,使我们“痛失”了一员“猛将”而痛惜不已。

由于养了鸡,所以那时我家几乎每个月都有鸡吃,还有母鸡下的蛋吃,这在当时是很不错的事了!况且每次?鸡拔出的鸡毛都有过街的人收购,一只鸡的毛二分钱或换一盒火柴。鸡肾里面的鸡内金,小心撕下来晒干后,拿去药材铺,可卖得五分钱。那时候袋里有一角几分钱是相当不错的。

但“好景不长”,工厂复工,学校开课,机关也回复了正常工作,各项秩序逐步恢复,再没有时间养鸡了,加上市区本来就有规定是不准饲养“三鸟”的,于是就没人养鸡了,我们养鸡就成为了历史。

养鸡使我增添了对鸡的认识,其中的情景与乐趣,我至今难以忘怀。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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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养鸡的趣事 || 李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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