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过午夜的KFC,你不会知道原来城市里有这么多“夜行动物”:

 

呢喃的情侣、烂醉如泥的酒客、赶进度的码农、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还不想回家,有的还不能回家,有的则无家可归。

 

像《深夜食堂》里的情景,又不存在电视剧里的那种倾诉和倾听,他们只是借着黑暗的掩护,在这个免费又不失宁静的地方,演出自己的黑夜故事,或反刍人生的悲欢喜乐,抑或仅仅是消磨时间。

那失意的、孤独的、荒诞的、所有揉杂在这“红房子”里的人间百态,比任何一部文艺作品里的演绎都显得更为真实。

 

深夜KFC,广州夜行动物园
 

大学城,你的名字叫年轻

夜里的大学城是幽静、萧瑟的。但大学城唯一一家KFC里,却充满了青春的荷尔蒙气息。

深夜KFC,广州夜行动物园

大学城图书馆不会开放到太晚,自修室又早早被考研党们占领完毕。总有人想要在夜里继续学习,喧嚣褪去的KFC就成了免费开放的深夜书屋。

 

文科生迷茫地刷不懂高数,理科生苦苦地背不下毛概;小女生头上戴着的耳机里播的不是林俊杰,而是几经周折从二手书光盘上拷下来的四六级听力;眼镜男手速飞快地敲打着的键盘,一个句子写了删,删了又写。

 

古人的“悬梁刺股”,在深夜的KFC里得到了延续。

深夜KFC,广州夜行动物园

“北亭的麦当劳太偏僻,贝岗的麦当劳又太远了,宿舍附近唯一可以通宵的也就只有这家KFC了。”所以即将论文开题的华师学生阿杰,选择了每天夜里踩上两公里路的享单车来到这里,然后赶在11点咖啡机清洁前点上一杯大美式,独自上二楼找个靠边带插座的位置一坐就是几小时。

 

一些人是深夜KFC的常客,一些人则只是匆匆过客

 

到了公务员考试的前夜,KFC则会被从五湖四海而来的成熟青年占据,他们在此打个盹,吃个早餐,就要奔赴可能决定一生命运的考场。

 

每到学期末,总有轻人过来临时脚,企图用一夜通宵,为十几小时后的考试攒多点运气。

深夜KFC,广州夜行动物园

偶尔,商赛、辩论队、创业大赛等学校社团的“骨干”们,又会把这里当做深夜的会议室。“2B2C”、“绝对优势”等专业术语讲起来有板有眼,眼睛里是只有学生才会有的单纯和认真。

 

如果说大学城深夜的KFC里都是努力的年轻人,那一定是在说谎。

 

年轻的小情侣,到了深夜时不忍分离,又不好意思开房,便躲到了KFC的角落一隅里“你侬我侬”、“如胶似漆”。

 

更多的是三五成群,点杯可乐就能排位开黑玩上几小时的“最强王者”们,嘴上一句“傻x”,手上一顿操作,随后便是一句大声外放的“penta kill”。但往往到了凌晨两三点匹配不到对手之后,起初还挺“有劲儿”的他们马上又会像泄了气一样趴睡在了餐桌上,只要不尿急,这样的姿势能一直保持到天亮,直到上课前一刻,才不急不忙地买了个帕尼尼扬长而去。

深夜KFC,广州夜行动物园

这些缺少情节的故事,每夜在大学城KFC上演。那些充满活力、同时又躁动不安的年轻的心,恣意地挥洒着他们的时间和热情。

 

 

深夜海底,无声的软体动物

 不同于“偏僻”的大学城,市区里的KFC之多,几乎每走几百米就能抬头看见山德士上校在对你微笑。 

这些霓虹灯箱,也与石牌桥、天河路、体育西周边灯红酒绿的商场、食肆、网红店一起,勾勒出了“不夜城”的繁华景象。

深夜KFC,广州夜行动物园

但到了深夜,别的商店都关门的时候,KFC的标志就显得特别显眼。

 

哪怕是深夜,市中心的KFC也从不愁没人气——嗨到半夜但给不起酒店房费的“狐朋狗友”、静静呆坐在落地窗旁的中年人、甚至是身无分文、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等,都会不约而同地选择在深夜时分到KFC“集合”。

 

但“夜经济”的精彩,却并非与每一个夜里来到KFC的他们都息息相关。

 

岗顶的KFC里,就总有赶不上末班车的夜归人。“打的太贵,回到家又太晚,第二天一早还要早早起床挤地铁。”在天河上班,在仑头租房的阿辉,有时候还挺享受在KFC里过夜的日子,毕竟这里“有厕所,有wifi,空调舒服,沙发也够软。”比他自家的出租屋要豪华太多了。

深夜KFC,广州夜行动物园

而在走两步就有一对情侣闹分手的体育西,一旁的KFC也成为了挽回一段感情最后的“谈判现场”,毕竟当街“撒泼”太不雅,而那些甜到腻的蛋挞、华夫饼、红豆派,又是男生们哄回女生的有力筹码。

 

但人生始终不是“过家家”,并非所有感情都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挽回。27岁的理工男Jackie,就是在石牌东的KFC夜里与相恋了4年的女友分道扬镳,只因总是加班的他,连抽空陪女朋友正儿八经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而他的女朋友,又真的不喜欢高热量的炸鸡与汉堡。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爱恨情仇,中年人则有中年人的苦恼。

 

白天抢单抢不过人的滴滴师傅诚叔,开着他350块钱一天租回来的新能源车在夜里兜兜转转。从来不吃“垃圾食品”的他,也终于在某个饿得慌的夜里买了一个汉堡垫肚子。不为别的,只为凌晨4点的车陂,只有KFC的大门仍在敞开了。

 

还有更多受够了被“好父亲”、“好丈夫”、“孝顺儿子”绑架的中年男人们,也喜欢找个无人唠叨的KFC静静坐上几小时——可乐代酒,薯条代烟,褪去那些人前伪装的坚强与精干。但当“查岗”的电话响起时,他们又不得不推门而出,继续面对那些比工作还难处理的“柴米油盐”琐碎事。

深夜KFC,广州夜行动物园

至于流浪汉们就没这么幸运了。24小时营业的KFC,对于他们来说也仅仅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避风港而已。曾在2017年的跨年倒数结束之后,在KFC里看见一名流浪汉被保安们连人带包撵了出去,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坏事,就是从垃圾桶里翻出了几块没啃干净的原味鸡,与“打包”了几杯别人喝剩下的九珍果汁而已。

 

生活从来都不会对谁格外温柔,那些深夜在KFC里无声的人们让人动容。有人写了首诗说:

 

“城市海报上,没有脸的群众演员;深夜海底,无声的软体动物。”

 

有点儿晦涩,又莫名的扎心。

 

第一站与最后一站

再热闹的KFC,也终将会随着夜色的加深而变得越来越安静,却永远有一个例外——就是火车站的KFC。

 

在广州火车站的周围,密密麻麻地开了7家KFC。据说这里每家点的接客数量每天都在4000以上,单日10万+的营业额更是来得轻轻松松。

 

但这样光鲜的KPI之下,却夹杂着太多复杂的味道。这味道来自于拥挤的站前广场,也来自于各种口音肤色的异乡人士;来自于囊中羞涩来到广州漂泊的小镇青年,也来自于小有成就、归家心切的民工大叔。

 

火车站前的时刻表无时无刻都在变,刚送走完一拨人,又接来了一拨人。但那一盏在深夜凌晨永远为背包客亮着的KFC招牌灯,却十几年如一日地没有变过。

深夜KFC,广州夜行动物园

对于有的人来说,这里是他们深夜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广州时唯一可以信赖的“落脚地”,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这里又是他们登上清晨离开广州的第一班车之前唯一可以歇脚的“候车厅”。

 

阿丽仍记得4年前9月12日从衡阳来到广州时的那个凌晨,她与父母在站西广场的KFC里度过了天亮前的最后4小时。再过不久,她就将成为广州大学2015级的新生,她也将第一次离开父母,在500多公里外的异乡开展自己的新生活。

 

有人乘兴而来,也有人尽兴而归。一位在火车站KFC上班的朋友告诉识广,他曾在深夜时遇到过一个大包小包、满身酒味青年,一连点了三杯豆浆说要醒酒,结果喝着喝着就哭了,嘴里还不时嘟囔着“这么大个广州,容不下我”之类的话。没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朋友只告诉我,凌晨五点多他就被自己的闹钟吵醒了,然后洗了把脸,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了。

 

“醉汉倒不怕,最怕神经病。”相比于失意的小镇青年,朋友明显对夜里闯入KFC里的“神经病”们印象更加深刻——露体的、自言自语的、作法念经的、拿着花盆追人的……“什么类型的都有。”

 

所以那些夜里趴在桌上,睡在凳上,甚至躺在地上的人,很多人都不敢真正入睡。他们既不发出任何声响,也不与任何人对视,只想在这杂乱的黑夜当中尽可能地隐藏自己,不想成为被偷抢扒骗、又或是被“神经病们”骚扰的对象。

深夜KFC,广州夜行动物园

不同阶层、不同肤色、不同口音、不同学历的人,就这么宁静、平和、又紧张地共享着这么一个百来平米的空间,在心里默默打着天亮之后该何去何从的人生算盘——要么关乎当下,要么关乎未来。

 

 

大城市的夜,容得下所有“荒诞”的梦

有些人,只会在晚上才会出现,有些故事,又真的只有在晚上才会发生。

 

不只是KFC,相似的剧情,不一样的人,也会在麦当劳、全家、711……这些剧院上演。黑夜里的它们,像一个驿站,接纳了那些漂游至此的“夜行动物”,也像一面镜子,无声地观看着人生百态。

深夜KFC,广州夜行动物园

不到这里,你不会如此强烈地感知到城市中流浪汉的存在,你不会相信有些中年男人真的是会喝着咖啡就哭出来的……

 

无论他们是光彩或不光彩的、理解与不被理解的、接纳与不被接纳的,至少这个角落,容得下他们的“荒诞”。

 

又一轮朝阳升起时,那些在KFC里呆了整整一夜的人,逐渐消失在了如潮水般涌进来的上班族、打工仔的身影当中。

 

愿所有历了黑夜的,都有一个被光明所照耀的明天

 

撰文 | JASON

图片源自网络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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