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的春天,有些寒冷。到处是裁员的消息,到处是“不要轻易换工作”的告诫。

这里有三个年轻人的故事,她/他们或主动或被动都选择在2019年换工作。

她/他们当然可以选择另一个年份,但又都凭自己的期待与梦想、困惑与束缚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既和2019有关,也和2019无关。你无法走出时代的峡谷,但你能够选择自己穿越峡谷的道路。

我们尊重这些选择,并且祝福。

毕业两年,还是没有办法消除漂泊感

毕业的时候,Y选择了自己一直实习的这家创业公司。

Y在这里主要做公众号的作者,这个公众号从策划定位到现在运营得小有品牌,她都亲身参与。

有时候Y很热爱自己这份工作,她本来就很擅长写作,这份工作能让她充分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她会把自己的推文称作自己的“儿子”;有时候Y又很讨厌这份工作,写东西有有趣的一面也有折磨的一面,做新媒体加班是常有的事,自己本身体质就一般,时间长了真担心落下一身病。

在大家争着挣快钱的时代,本来起步就不算早的这家公司选择了一种很慢的方式,很少做快餐式的推文,全靠内容自然吸粉。做了一年多,阅读量也只是常年维持在1000+。赶上推文的选题不吸引人的时候,阅读量还到不了1000。虽然公司愿意投入,但这个号短期之内似乎很难有什么商业化上的突破。

在这个公司,她获得了该获得的成长,度过了自己青涩到成熟的第一个阶段。除了薪酬,并没有什么太让她耿耿于怀的事情。但薪酬对于一个并非广州本地人的她而言太重要了。租房要1千多,每个月吃饭也要1千多,剩下的钱只能省着花。

在这个城市,她时常生出一种漂泊感,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她是家里的独生女,25岁,马上要面临的就是结婚的问题。父母一直希望她能回到身边,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能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虽然7月份就到了公司承诺的升职加薪的时间,但考虑之下,她还是向老板提出了离职。她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并不发愁在老家找到一份工作。喜不喜欢,那是另外一回事,有时候她也不确定对于现在的这份工作到底是喜欢多一些,还是不喜欢多一些,总之是一份工作而已。

稳定莫过于公务员,在她提离职的时候,就报名了老家的公务员考试。也许考上,也许考不上,也许永远离开广州,也许有一天还会回到广州找工作,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离开这家公司。

在职业生涯的关键期,公司却要破产了

K原来在一家全球排名前五的物业管理公司华南总部做HR。因为做事踏实、细心,很得领导的赏识。

2017年的时候,领导被一家做第三方人力资源服务的创业公司挖角,顺带也把她带到了这家公司,工资从5k涨到7k。

K原来对这份工作有很高期待。女老板是潮汕人,据说有很多资源。除了做传统的猎头、人资服务,公司还开发了一款人资服务的APP。2017年的时候,公司意气风发。

2018年,业务没有想象中多起来,老板显露出喜怒无常的特点。一个高管刚进来的时候,老板几乎“惟命是从”;等做了一段时间没有业绩,老板又会把他/她贬得“一文不值”。

公司的互联网产品在不断投入,可跟行业其他公司比,没有特殊的竞争优势,也产生不了效益。K从原来负责内部招聘,到后来也要参与到外部客户的服务,每周三天要从天河去花都一个工厂里做项目。

到了2019年,公司在破产的边缘挣扎。

原来的领导也被逼走人了,K也开始看新的工作机会。做了多年HR,K感到今年的工作显然比往年难找很多。“以往简历挂着不刷新,都有企业找”,今年K前前后后申请了大概200个职位,但也只收到了20个面试机会。托付一些企业HR朋友内推,效果一样不好。许多公司在招聘网站上挂了很多职位,但实际上并不招人。而且她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阶段。外部的公司要么招聘一些很基层的职位,要么就是招聘HR高级经理,偏偏她这样工作了五年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不仅是新闻里大公司裁员的消息带来无形的压力,身边朋友的经历也让她感到很丧,有朋友两年没找到工作,还有上个公司的同事被公司告知做完手头的项目就协商解除合同了,还有几个朋友让她帮忙推荐工作,她发现大家似乎都有一样的焦虑。

最近她面了两家公司,一家是大型房企,奇葩的是同一个职位两个招聘经理说了三种薪酬,而且互相不通气;另外一家是做跨境电商的公司,对她很满意,但试用期间不给买五险一金。

虽然现在的公司最近连项目补贴都不发了,明摆着是要逼大家走人的意思,但K还是不想随随便便就找个坑就跳槽了,毕竟这个阶段对自己太重要了——正是拼一下就能提升一个层次的时候。K知道本来一个人要找到满意的工作就很难,况且是在今年这样一个时间点,没什么好沮丧的,只能继续找,一直向前……

31岁,他决定从法务转型做一个程序员

C2011年从中国政法大学毕业。

毕业的时候在公务员和律师的工作之间选择了做律师。度过了最初两年的“法律底层民工”时期,C顺利拿到了律师证。之后几年,C开始从律所进入公司做法务,收入也伴随着跳槽在提高。2017年的时候C从广州去了深圳一家大型金融公司做法务,年薪来到30w。这一年,C结婚了。

也是在这一年,“互联网+”的概念正流行,全民互联网创业如火如荼。身处充满“冒险精神”的深圳,C和朋友也想做一个法律行业的“知识付费”APP,找了一个写代码的朋友一起在业余时间做。后来写代码的朋友放弃了,C就自己学习着写代码。有种说法叫做“造物主就是一个程序员”,从代码变成一个网页、变成一个程序,那种创造新事物的成就感让C深深着迷。

2018年春节,C度过了自己的31岁生日,也做了一个让家人朋友都感到诧异的决定:把工作辞了,全职学习写代码,在自己的日记里,C说:

村上春树在《我的职业是小说家》中开篇写到:“欢迎跳上擂台来!”我跳上这擂台了,即便我清楚认识到,这个擂台,仅是个人搭建的根基不甚牢固的一小块木板。

2019年了,学习了几年编程,C觉得到了进入一个公司真正做一个程序员的时候了,他开始找工作。在网上,他投了不下30份简历,半年里只接到了两个面试。接到的反馈是:“年龄与经验不匹配。”——确实,在这之前C并没有互联网行业的从业经验,也缺少让人信服的项目。他有气馁,有焦虑,但也理解:“任何行业,熟手、高手都是稀缺的,如果自己找不到工作,只能怪自己还不是熟手、高手吧。”

这一年,不断有互联网公司裁员的新闻,给希望进入这个行业的人带来压力。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找不到工作不是大环境的原因,“对于个体而言,如果要做一件事情,当下就是最好时机。”

我问他:“会不会考虑重新回到法律行业?”他半开玩笑又很认真地用《半生缘》中的一句话回答我:“‘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在最不适合换工作的2019年,他们选择了辞职

本期撰文

π缺克

在最不适合换工作的2019年,他们选择了辞职